他甚至想就这么死了算了,死在二姐最拿手的冰糖肘子面前,也算是另外一种解脱。但是
二姐死了,能做出天底下最好吃的冰糖肘子的人死了。就死在他面前。
那天夜里,二姐的眼睛瞪着他,那白分明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一片荒芜。那双眼睛,再也不会眯起,像月牙似得笑。也不会冒怒火把他骂的不敢抬头。
再也不会了,再也没有了。二姐死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人给炖冰糖肘子吃了。
对了。他想起来了,不光是二姐死了,爹娘都死了。全是血,他不明白,一个人身体里到底能流出多少血,他只知道,自己的眼前全是血。墙壁上、门板上、廊柱子上、地面上很滑,因为血已经浸透了他的鞋底,他能感觉到温热的血,穿过厚厚的鞋底和棉袜,一直渗到他的脚底板。让他的全身感到恶心,感到战栗。他摔倒了,和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于是他正好看见了二姐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他离开那个家已经有一个半月,这一个半月他每天都在问自己同一个问题,到底怎么回事。一切都是好好的,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梦里,他手里握着啃的干干净净的肘子,那雪白猪后座的大腿骨,紧紧攥在黏腻腻的手里。像是握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