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喜未动,诸将谁也不敢走开避雨,一干人立在原地,任雨水浇淋洒落。
带着凉意的雨贴透了袍子,身上先前粘热的湿意渐渐消弥,取而代之的是渗心的冰潮。
缓涤慢荡,将胸腔内的烦尘一点一点刷尽。
心镜空明,先前的火气怒意也瞬间不见踪迹,额角略疼,可脑中却无比清醒。
这么多日子以来,竟没有一刻如此时这般平静。
迎着这瓢泼大雨,心中诸事,一瞬间全想透了。
贺喜左脚挪了一步,靴底带起重泥,沿着裤脚向上,溅起一路污渍。
他转过身子,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珠,对诸将道:“攻城之军分出二万人马,朕明日率军亲赴阳州!其余人马停止攻城,撤营五里,围城而扎,等朕北面消息。”
不等诸将持疑作劝,贺喜便回身,大步入得帐内。
燃烛,抬手将身上湿透了的袍子扯下来,右肩伤口略痒,扎肩白布一解,痒又转痛。
他倒吸一口冷气,左手缓缓探至肩上,捻到一丝血。
他垂眼,嘴角微扯,低低笑出一声,七分冷意,三分自谑。
从今往后,他不会再为她流一滴血。
更不会再为她痛一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