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玄幻小说 > 燎原黑火 > 第九十九回 平平淡淡
    此时的杜甫,年岁只长了一岁,神色却很憔悴,明明刚刚新婚一年,应容光焕发才是,他却脸上看不出半分喜色。

    只见他穿着朴素,从头到脚便只有一件粗布麻衣,袖口位置还有两个手指粗的破空,明明时辰已入秋季,有了凉意,那路边经过行人也都加上了毛衣,他的鞋子竟还露出脚趾,从皮靴换成了草鞋。

    那不知情的人见到这情景,纷纷忍不住小声议论。

    “咦?那不是杨家的女婿,杜甫吗?怎么这么冷的天气,穿的这么少?”

    “你不知道啊。他家里现在可穷着呢,本来大家都以为杜甫结婚了以后,杨家的日子会好不少,没想到越来越差了。哎。还是别说了,我们快走吧。给他听见了,不好。”

    杜甫便如听而不闻一般,对此毫无反应,只是叹气。原来,他结婚了以后,便遭到了那县令的百般刁难,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变着法子来多说他家的租税。

    那杜甫本欲强力反抗,但一想到黑火没来参加婚礼之事,便又是失望又是担心,怕冲动与那县令对抗,引来家中之人的不幸。他一想到此处,便会想起亲生父亲便是给他这样害死的,是以,久而久之,也就逆来顺受,安心做了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

    幸好,这样的生活过得惯了,杜甫并不排斥,反而越过越是喜欢。那杨采春也支持他做个农民。这让杜甫的想法更是坚定。

    就在把黑火的事情渐渐忘了以后,他甚至死心塌地决定要靠耕种好好养活杨采春一家老小,谁让他本来的梦想便只是取个美人好好过生活呢?杜甫并不喜欢打打杀杀,也不热爱大起大落的生活。

    他在村子待得久了,只觉得平静的日子大是幸福,每天都充满了干劲,脸上也从从未丢失过笑容,正以为一辈子都能在幸福中度过,胸中涌起无穷的感激,突然间,有一天,那杨采春的父亲,将他叫进了房间,单独谈话。

    此时,那杨采春父亲已是他岳父,平日里与他见面,也慈颜相对,这一次,与那杜甫目光一对,却蓦地里脸色一沉,露出不满之色。就在杜甫把门关上以后,他忙左手一抬,指向右手边半步外的桌子,道:“过来。”

    自从成婚以来,杜甫不知和他岳父单独谈话了多少次,但这是他第一次见岳父面色如此难看。

    杜甫坐下以后,便忍不住开门见山的问道:“岳父大人,为何你今日面色如此难看?是不是近来我照顾不周,身体有什么不适?”他这纯粹是出于关心,随口一问,哪曾想,就是这一问,刺激得那杨采春父亲勃然大怒。

    “砰!”

    一声闷响回荡。那杨采春父亲右手猛拍了一下桌子,责骂道:“当然不适了。还不是因为你吗?要是你再争气一些,我今天会特地找你来谈话吗?”

    这一问,只说得那杜甫一脸茫然,脑海空白。他顿了一顿,愣了好久好久,还是凝坐不动,没能回过神来。过了一盏茶工夫,只听得一声更不满的问话声响起。

    “怎么不说话了?我看你是说不出来了吧?”

    跟着,一道气愤的怒哼声传来。

    “哼!杜甫,我告诉你,今天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绝不会放你走出这个门!”那杨采春父亲左手指着那杜甫的鼻子,威胁道。只见他神色认真,目光凶狠。

    杜甫知道他不似玩笑,终于回过神来,无辜的问道:“岳父大人。能否直言?我不是太明白。”

    那杨采春父亲冷笑:“我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吗?杜甫!你装这么久,不累吗?”

    “岳父大人。你在胡说什么?我哪里有装?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如果有什么地方冒犯到你了。请你详细告知。”那杜甫更是不解,道,只见他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了,神色更是无辜。

    那杨采春父亲终于把怒火强压下去,语气转小,点头道:“好。那我就当你是真不知道。杜甫,你听好了。我要问你了。你娶了我女儿到如今,也有几个月了。我和你岳母对你不好吗?”

    “没有。岳父和岳母大人一直对我如亲子一般,好得很。”杜甫不假思索的摇头,道。

    那杨采春父亲又问:“那我女儿采春对你不好吗?”

    “更没有。采春早起晚归,亲自打点我的衣食起居,闲了还要织布卖钱。无论刮风下雨,从未有一日怠慢。她对我太好了。”杜甫又摇了摇头,如实的回道。

    那杨采春父亲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整天只是举着锄头去田地务农?”

    杜甫一怔,不解的回道:“岳父大人,男耕女织,千百年来,天经地义。难道有错吗?”

    那杨采春父亲给他气笑了,道:“哈哈哈哈!好你个杜甫。杨某见过傻子,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婿竟是如此愚钝。倘若不是你的实力强悍又有在朝中做官的兄弟,我绝不会把女儿嫁给你。好后悔啊!”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在屋中踱来踱去,深呼吸平复怒火,待得情绪恢复了稳定,神色突转威严,右手指着那杜甫鼻子,道:“杜甫,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生气吗?因为,你不长进。太不长进了!你说的对,自古以来,男耕女织,千古不变。

    可是,那都是指没有能耐的普通人。你杜甫是普通人吗?不是啊。倘若你杜甫只是一个普通人,你能有本事取得了我女儿吗?没有半点可能。你知道为什么我甘愿冒着与那知县撕破脸的危险也要把女儿嫁给你吗?那是我在你身上给予了厚望。

    我觉得把女儿嫁给你,你能够出去闯荡一番,不说封侯拜相,至少也能混出一些名堂,然后,飞黄腾达,让她过上衣食无忧的好生活。可是,你这几个月做了什么?你就像个普普通通的庄稼汉一样,每天起床便扛着锄头去田里耕种,日落以后再回来吃饭喝酒。

    你把我还有你岳母当傻子耍吗?大丈夫就应该出门闯出一番事业,回来光宗耀祖。你这样,只会让人觉得你窝囊。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一言甫毕,他右手拉住杜甫便往门外走,到得门口,带起一股势头,把那杜甫拉出了门外。就在杜甫背过身来,要折返回来的时候,那杨采春父亲猛退一步,双手把门一拉一推,砰地一声,已将那杜甫生生关在了门外,无论如何也不让进来。

    杜甫连敲七次,也不见有人回应,只好转到门边,欲要翻墙,蓦地里,一道愤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你在外面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回来。想不清楚,就别回来了!”

    杜甫认出正是那杨采春父亲的声音,只听得语气中透出深深的坚定之意。他知道强行翻越进去,只会坏事,头一转,只好心情低落的往那三里外的荒地走去。

    到得以后,杜甫右手捡起树边的锄头便是一阵猛挖,在一顿饭不到的工夫,生生挖出了一大块新田以后,只累得浑身酸软,上气不接下气,无论如何,也继续不能,终于带着锄头走到路边,斜靠在一块石头上歇息。这便是他为何婚后,大白天大叹气的原因。

    杜甫在耕地的时候,一言未发,心中却想了很多,但觉那杨采春父亲所说看似有理,却还是难以认同,眼见太阳落山,一轮新月从东升起。就在月亮升至中天以后,他扛起锄头,终于走回了家中,此时,那杨采春已开好了屋门,在等他。

    那杨采春正在屋外张望,眼见杜甫出现在百步外,她激动的奔上前去,对他又是抱怨又是亲吻。杜甫摸着后脑勺一个劲的傻笑。

    那杨采春父亲还当他已经想通,正大是满意,回以微笑,突然间,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

    杜甫跟着杨采春进屋以后,便立即将她支开。

    就在关上屋门以后,他对那杨采春父亲坚定的说道:“岳父大人,很抱歉。我想得很清楚了。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虽然日子过的苦了一些,但很充实。并不是每一个有能力的人就一定要出去闯荡,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过奢华,我就喜欢平平淡淡,简简单单。请你理解。”

    ——————————————下回预告—————————————

    那杨采春父亲道:“没错。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有钱才能活得更久,没钱你只能早死。我可不愿意我女儿跟着你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