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未变,心知她在装睡,千言万语都涌在心头,偏生一句也说不出口,伸手想要虚握什么,却看到自己只有四根指头的怪异左手,如凭空被谁砸了一锤,闷闷不做声,兀自回到木棍上,静坐阖目,心绪翻涌如潮。
这一夜,两人皆无眠。
翌日风歇雨停,天色尚未大亮,李鸣珂已经起身走出窝棚,果真点了十二名常年在外奔波行走的老道镖师,弃了骡马板车,各自背负起干粮药材,施展轻功踏上乱石土堆,向下方众人遥遥一礼,纵身入山了。
诚如李鸣珂所料,好不容易踏过这片淤阻地,甫一进入云岭山区,她便发现此处惨状远远超过先前途经的几处乡镇村落。
云岭山内没有大江大河,却有溪流湖泊,如今都已被土石冲垮,汇聚成污浊不堪的泥流席卷漫溢,山脚下的村子和田地俱已被淹没,污水里漂着几具肿胀溃烂的浮尸,道路边偶有四肢干瘦却肚腹肿大的饿殍,纵然是刀口舔血的江湖人,见到这一幕也不忍多看。
他们只有十三人,无力收殓这些尸身,只能削了木头做成标记插在旁侧,而后闷头往前走,越是靠近大山,道路越是难行,甚至有数道宽逾半丈的沟壑分裂地面,李鸣珂便带人劈石伐木,勉强搭起小桥,以便后面的车马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