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
假意迎合换取转圜余地,或者以他为质即刻起事,都不失为当下一策。
江平潮不怕她们过河拆桥,只怕她们渡不过这道险关。
一年三百六十五个日夜,江平潮没有一晚不被噩梦惊醒。
都说人老了才会染上耽于往事的毛病,可他尚且年轻却已病入膏肓,每每夜幕降临,他便如从人间跌落至地狱,无数或熟悉或陌生的冤魂厉鬼似潮水般向他涌来,眼前所见尽是亡人面,耳畔所闻皆为故人声。
寥寥几次好梦眷顾,无不是喝得酩酊大醉之后。
江平潮自幼好强,甫一踏上武学之道便严于律己,武者三禁被他铭记于心,对杯中之物向来是浅尝辄止,但在过去这一年里,他向噩梦屈膝投降,放浪于浑噩颠倒,铁鞭木杖打不破醉生梦死,好言恶语也唤不醒自欺欺人。
该死的人是我。
江平潮心中不止一次这样想道。
可人固有一死,死却有轻重之分。
江平潮私以为自己这滩烂泥不配与泰山天柱相较,也无力去挽那危楼狂澜,便将残躯揉吧揉吧塑成人样,欣然来趟这一潭浑水,愿在溶沉河底之前以人的姿态死去。
可惜天公从不爱他,连这点奢想也不愿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