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次女已经战死,边境无大将可用,她不想跟突厥人再起战事,恰好突厥也想和谈,两方意愿一致,便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可是她有很清楚地明白,待她百年之后,这欢喜就要结束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在顶端苦苦挣扎的疲惫如山岳一般重重压在她的肩头,她负担着这一个国家,这样一个千斤重担,用她的身躯支撑得太久太累,她甚至——在自己次女的骨灰被带回长安的时候,都不敢让自己落下一滴眼泪。
“你姐姐生前的时候就一直想要阻止突厥人入关来犯,”谢珝道,“难道你不想看她此生最大的愿望达成吗?”
李慕梗了一下,哑口无言。
“你的姐姐,她被突厥人砍了头,她这一辈子就在那一天结束,你还想要她死了都不得安宁吗?”
相对谢珝还会用好言好语地劝说,平阳公主却不屑地撇了一下嘴角,她既不屑自己那个幼弟,又不屑于自己的母亲,这两人都是惺惺作态而已。你看那李慕不过是装模作样抹了两下眼角,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然后就可以把他做下的错事通统都用年少无知来掩盖,而她的母亲,她那个心肠最狠最硬的母亲,现在说得倒是好听,可是谁知道她心里还保留了多少母女亲情?
正因为她看透了,就不想装,也懒得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