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穆泗抓到了城门楼顶,然后坐在茶桌前试擦着一把长剑,不知道是不是穆泗的错觉,她居然发现这男人看他剑的眼神比看人多了几分柔情。
似乎他擦的不是剑,而是他的情人。
穆泗隐隐猜测到他是谁了,万梅山庄的庄主,西门吹雪。
今晚的秋风有点凉,穆泗小脸被吹的泛红,眯着被风吹到睁不开的眼睛睨着西门吹雪,衣角在风中咧咧作响。她在心里已经问候了西门吹雪祖宗十八代安好。
这会儿直挺挺的动弹不得,翻着白眼想用眼神杀死他,狗男人莫名其妙抓她到这里吹风,屁都不放一个,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要杀就给她个痛快,这么晾着她吹风算怎么回事?
唰——
长剑带着森森杀意直指穆泗喉咙,穆泗的心蓦地提到了嗓子眼,瞳孔震了震,盯着近在咫尺的长剑,大气不敢出。
生怕惊动到那长剑取她小命。
“人在哪儿?”
穆泗:???
大哥,你还记得我被你点了哑穴吗?
啪,他收起长剑拍开她穴道。
穆泗没看清他的动作,只觉得身上蓦地一松,穴道被解开了,身体总算可以自由活动。
“人在哪儿?”他再次质问。
“谁?”
穆泗刚吐出一个字,西门吹雪冰冷的眼神射向她,然后,穆泗没出息的全招了,“都都都……在客栈。”
此时的客栈。
刚刚醒过来的卓东来,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环境,破旧的客栈,鼻息间萦绕着淡淡的霉味。
感受着身体下面硌人的木板床。
他还活着?
是谁救了他?
记忆把他拉回他临死前,他一母同胞的兄弟杀他不成,反而教唆他的儿子高渐飞用泪痕剑来杀他。
可笑的是,武功不如他的毛头小子高渐飞,居然还真杀了他?或许是他一心求死,在意识模糊前看到泪痕剑上消失的泪痕,证明他是铸剑大师萧大师的儿子,他只感觉无比的讽刺。
不过,都不重要了。
如今他解脱了。
却又没有解脱。
司马超群的背叛才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耿耿于怀,他最好的兄弟为了一个女人背叛了他!!
“咳咳~”内心情绪波动,引起他的不适。
伤口的牵动令他面上流露出一丝痛苦。
吱呀一声,房门从外面推开。
阿飞端着粥碗进来,注意到房间沉重的呼吸声,偏头看向木床,“你醒了,吃饭。”
他直接端到了他近前。
眼动口动,身不能动的卓东来审视着阿飞,“你救的我?”
阿飞:“不是”
卓东来:“是谁?”
阿飞:“穆泗”
卓东来恍然,提起的心缓缓落下。
穆泗,他从乞丐手上救的一颗棋子,无疑,卓东来是相信穆泗的。毕竟他养了近一个月时间,对她身份查的很详细。
一个很神秘却又干净到没有一丝存在痕迹的人,起初他也曾怀疑过她是不是仇人派来他身边的卧底。
但经过一些时日相处,他放弃了这个怀疑。反而他更相信她所说,一觉醒来就掉到了这里。
虽然荒谬,可也没有丝毫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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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阿飞凛然转身。
刚刚还空无一人的门口,现在倏然站着面容冷峻的白衣男人。
“取他命的人”
西门吹雪一身雪白一身清冷,站在门口月色下,宛若踏月而来的谪仙。
床上的卓东来虽然动不了,也看不到来人,但他就是知道这人是冲他来的。而且还是个高手。
西门吹雪站在门口盯着床上的卓东来,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让阿飞感觉到了浓烈的杀意,被他看一眼,甚至都能感觉到血液都凝固住了。
他放下粥碗握紧了他的剑。
“他是我朋友。”
“你要护他?”
西门吹雪视线从床上收回,看向阿飞。
“你也用剑。”
“是”
“很好,拔剑吧!”
西门吹雪不是陆小凤,做事向来不会废话。
阿飞也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来人他虽然不认识但他要在他眼皮底下取卓东来到命,那他只能拔剑。
他身形很快,剑更快。
西门吹雪眼中闪过欣赏,剑比他的更快。
如今江湖上能接住西门吹雪剑的人只有叶孤城,可现在,阿飞接住了。
却也付出了代价,他握剑的手已经被西门吹雪凌厉的剑气伤到,使他的剑慢了几分。
眨眼间两招过去,阿飞咬牙问:“你是何人?”
“西门吹雪”
回答阿飞的是卓东来,卓东来并不认识西门吹雪,但关于剑神的传说,他听的很多。
从刚刚阿飞同西门吹雪交手的两招中,他听了出来,拥有这样高超剑术的人,只有西门吹雪。
“剑神西门吹雪,我卓东来一个将死之人居然还能在有生之年被西门吹雪索命,当真是福气。”
自嘲的卓东来这一刻他想不出,他的哪家仇人居然请的动西门吹雪来杀他。
他这条贱命当真是值钱。
“西门吹雪只杀该杀之人。”
他的话无疑定了卓东来的罪,卓东来就是该杀之人。
卓东来笑了,却牵动伤口让他笑的凄苦无比,“来吧!”
该来的总会来,他多苟活了几日,已然是赚到了。
西门吹雪步步逼近,阿飞额头开始冒汗,想阻止却提不起剑,握剑的手抖的很厉害。
他不是怕,而是来自对方气势的碾压。
眼看对方已经走到卓东来床前,忽然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冲进来,一下子扑到卓东来床前挡住了西门吹雪。
穆泗呼吸粗重,长发因为奔跑被风吹的凌乱,白嫩小脸带着慌张跟狼狈,更多的是在面对西门吹雪那张冷脸时的发怵。
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挡住了西门吹雪的剑 “你、你不能杀他……”呼哧呼哧~
穆泗努力平息着喘息,“西门吹雪不杀没有没有行动之力的老弱病残,你,你难道要违背你的原则?”
对,卓东来就是病跟残。
卓东来苦笑,想他称霸一方,没想到有一天居然靠个女人来保护,还落得个老弱病残来保命。
真真是可笑又可悲。
“他是老弱病残?”西门吹雪表情很冷,仿佛眼神都粹了冰锥。
如果卓东来算老弱病残,那这世间何来恶人。
“当然算,他现在深受重伤动弹不得,腿脚又不好还不能人……”
“闭嘴”卓东来阴沉着脸,浑身战栗。这两个字几乎是从他喉咙里逼出来的。
巨大的情绪波动让他险些背过气去。
他一生自卑,无非就是他身有残疾,他无时无刻都在极力隐藏他的残缺,就在刚刚差点就被这个棋子全给倒了出来,现在他恨不得掐死穆泗。
“要杀便杀。”卓东来阖上锋利似剑的眼神,闭目等死。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刷”的收起长剑,转身便走,待走至门口时冷冷的留下一句话,“康复后我再来取你性命。”
穆泗目送西门吹雪离开,从发现她后背衣衫已经汗湿,这男人太可怕了,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就能把人吓死。
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穆泗直接瘫软在卓东来床前。
阿飞看了眼穆泗,转身离开。
在步出客栈时,撞见了李寻欢。
李寻欢背对他望着漆黑的夜空,似乎在看什么人。
阿飞一言不发从他身边走过。
“你打算做什么去?”
阿飞听到他的话停下脚步。
李寻欢又道:“一次打击便让你打算退出江湖吗?他是剑神西门吹雪,如今江湖上能与他一战的只有叶孤城。”
他十年前离开中原时,西门吹雪已经成名,这十年剑神的剑术越发出神入化。
阿飞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剑客,自然无法与西门吹雪相提并论。
败在剑神手上不是耻辱。
“我要去挑战六大门派。”他要证明他的实力。
他要挑战西门吹雪。
他的话让李寻欢诧异,但他并没有阻止他,而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少年,迫切的想要融入江湖,想要所有人认可他,李寻欢理解。
“去吧!”
*
“回来……”
想偷摸离开的穆泗被卓东来发现。
穆泗抬手捋了捋海藻般的长发,讪笑着退了回去,“卓爷您醒啦?伤口疼不疼,肚子饿不饿?”
“哼!”来自大反派的不屑讥诮。
穆泗瞬间不干了,他都瘫了凭什么对她这态度,纵然他救过她,但她也救了他,两人互不相欠。
凭什么他还跟大爷似的。
“哼什么哼?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姑娘我很忙,没时间伺候。”
谁还不会拽,嗤!
卓东来眸色晦暗阴沉,“你胆子到是肥了不少。”
之前她可是对他毕恭毕敬,现在是见他动弹不得想造反吗!
穆泗睨着他,嚣张道:“错,我胆子一直很肥,只不过之前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我不好意思撕破脸而已。”
“我救了你,现在我已经不欠你的了,你不要拿大爷的口气跟我说话。”
卓东来脸色很黑,这个棋子胆子不但肥,还很嚣张。
“很好,你现在看看你心口处可有一颗红痣。”
“胡说,我身上哪有什么红痣……”
穆泗半信半疑,她身上有没有她自然清楚,但卓东来既然这么说了,那……
她转身拽开上衣领口往里面瞄了眼,房间烛火虽暗,但依旧让穆泗清楚的看到了那心口位置的红点。
这?
穆泗脸色骤变,什么时候长的?她之前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难道?
她猛的偏头看向卓东来,怒声质问道:“是不是你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