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其他小说 > 父子 > 正文 第3部分阅读
    父子 作者:rouwenwu

    曾杰起身点头:“让您费心了。”

    教父站起来:“来,我们一起走吧。”

    一直到离开教父目光所及的地界,曾杰才出一口气,同时轻轻敲自己的头:“糟,真是坏主意,为什么会一冲动去找上教父?将那小子赶走就是了,何必费这么大力去驯服一只没良心的野马?”

    驯服,对了,就是这个词,想要骑他,他不肯,于是证明自己能够骑在他身上不落下来。如果是一只猴子,一手拿鞭子,一手拿糖就够了,可是一匹马,你非证明自己有能力骑上他不可。

    三日后,曾杰在教父那漂亮的办公楼后的停车场等老李,老李穿一件深蓝色风衣,微胖,中年人,看起来就象一和气的小老板,看见曾杰,笑容满面地过来。

    可是他身后跟着两个身着黑西服的健壮高大男子,看起来面目都不善。

    老李和气地对曾杰笑:“曾兄,久等了。”

    曾杰忙关上车门,迎上去:“李哥,麻烦您了!”

    老李过来与曾杰热烈握手,一边握手,一边笑道:“老大让我问兄弟你一句话,兄弟别生气。”

    曾杰忙说:“不敢。”一边心里开始打鼓。

    老李道:“那个凌晨,才十四五岁吧?”

    曾杰呆住。

    老李道:“老大就问这句话,老大还说,他看不惯这种事,如果是别人,立刻打断腿,是曾兄你,老大给你个选择,要么,你忘了这件事,要么,你付代价得到消息。”

    半晌,曾杰虚弱地问:“什么代价?”

    老李活泼地眨眨眼:“召你侍寝!”

    曾杰瞪大眼睛:“什么?”然后才知老李说笑,老李忍俊不禁地:“别同老大说我说过这话,会被打死。”然后正正色道:“我劝你放弃吧。”

    曾杰再次问:“什么代价?”

    老李回过头:“看见这两位了吗?要么让他们揍到你清醒,要么等他们打累了。”老李上下打量:“我看你全身骨头,不够他们拆的。”

    曾杰咬咬牙:“把消息给我,同你们老大说,我绝不会放弃。”

    老李叹口气:“曾兄,你年纪不小了,骨头断了,很难愈合的,而且,得罪老大,也不是好玩的。”

    曾杰道:“你们老大不是给我选择了吗?”

    老李微笑:“是啊,是我不希望自己手上沾人命,即使你一定要,我就告诉你,那警察同张子期是朋友,记住了,别一会儿挨打给打忘了。你看你,曾杰,你天怒人怨了。”

    曾杰惨白着脸,老李退后一步:“曾兄,兄弟先走了,留下这两个人招呼你,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尽管同我说。”

    曾杰虽然希望自己大义凛然,毫不畏惧地挨过这一顿,可是挨了第一拳,还是选择抱住头弯着腰用后背承受拳脚的经典姿势。

    年纪大了,真是不经打,曾杰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周围全是白色,然后是凌晨那清亮的一双眼睛,曾杰伸出一只手来,就奔着那双大眼睛去了,曾杰想:“我抠出你这双晶亮的大眼睛来!”结果肋骨痛到钻心,曾杰半途而废。

    凌晨把曾杰的手重放回被子里去:“别乱动,你肋骨断了一根。”

    曾杰闭上眼,痛得他得喘口气才能再发作。

    闭了一会儿眼,曾杰决定伤好了回家再发作。

    凌晨给曾杰喂饭,曾杰把一整碗汤掀翻在凌晨身上:“汤这么凉还能喝?”

    凌晨跳起来,擦身上的汤与罗卜丝,脸上怒色一闪,终于忍回去了:“好好,我想办法弄点热汤来!”

    话音未了,张子期已提着一保温杯进来了:“柏林煮的热汤,离火不到五分钟,小心别烫掉舌头!

    凌晨笑:“来得及时,我爸正在这儿需脾气呢。“

    张子期笑道:“你快去换身衣服,我来招呼你那难伺侍的爹。“

    凌晨收拾饭碗:“我先把碗洗洗。”

    张子期把保温杯放在曾杰床头,打开来,热气腾腾:“闻闻,柏林的手艺无与伦比。”

    曾杰冷笑一声:“不是柏夫人煮的吧?”

    张子期的眉毛刷地竖起来,曾杰冷冷与他对视,对视半晌,张子期退缩:“算了算了,看你现在这副德性。”

    张子期找了找:“糟,没带勺子,你这里有没有?”

    曾杰指着柜子:“你找吧。”

    张子期蹲下找勺子,曾杰伸手一拨,将滚烫的热汤全倒在张子期脖子里。

    那一声惨叫,令得水房的凌晨又跑了下来,进屋正看见一身湿淋淋的张子期正疯了一样地扒衣服。

    而曾杰,躺在床上阴阴地冷笑。

    地上是打碎的保温杯。

    凌晨立刻明白怎么回事,马上将手里半碗冷水浇在张子期身上,张子期这才长出一口气,神态正常些。

    凌晨帮张子期把衣服脱下来,已经有护士去叫了医生,张子期看着曾杰,冷冷地说:“我起身时,不小心把热汤给撞翻了!”

    曾杰弯起半个嘴角微笑。

    十二,绝交

    处理完烫伤,张子期过来问曾杰:“值得吗?十几年的交情都不顾了?”

    曾杰咬着牙:“你是不是上凌晨了?”

    张子期一愣:“你想什么呢?你真他妈肮脏!”

    曾杰怒道:“你没上他你那么好心帮他整我?你还知道你我十几年的交情?”

    张子期这回真的呆了很久,过了一会儿:“曾杰,凌晨怪可怜的,你这是伤天害理!我也不过是吓吓你,我不敢真把你怎么地!”

    曾杰怒道:“你与那个沈冰同居,住在柏林家隔壁,你们想玩四人游戏,你以为我不知道?”

    张子期惨白了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曾杰道:“我的事,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张子期,大家都住玻璃房子,互相照应着,什么事也没有,否则!你他妈小心点!”

    张子期站起来:“好,不过,整件事,是我的主意,同凌晨没有关系,你还想怎么样,冲我来吧!”

    曾杰毒辣地看着张子期:“朋友是朋友,别过了那条线!我做犯法的事,有警察呢!”

    张子期沉默一会儿:“好。”

    凌晨站在房门口,整个人僵住了。

    张子期经过门口,同凌晨说:“凌晨,到我家来,我安排你生活。”

    曾杰只是阴着一张脸,冷笑着看这两人。

    凌晨看看张子期,看看曾杰。

    玻璃房子,曾杰威胁张子期,张子期怕这威胁,帮助凌晨,对张子期来说,不是不能,但是很吃力,一定得付出点什么。

    凌晨微微一笑:“不,我留下来。”

    让一个更陌生的人来安排他的生活,怎么见得就比曾杰更好?

    曾杰问:“你怎么不走?”

    凌晨坐在曾杰旁边,沉默。

    曾杰道:“你害我挨打,我会回报你的。如果想走,去张子期那儿吧,他不会打人。”

    凌晨扭开头,脸上一个恍惚的笑。

    就是这样一个天使般的笑令曾杰沉迷,如天使般纯洁无力。

    对于命运安排,无从抗拒,故此放弃挣扎,反而有一种的美,象是已经出离了尘世,有一种脱俗的美。

    半夜,曾杰咳一声,凌晨已醒来:“要什么?”

    曾杰嘲弄:“要一个吻。”

    凌晨起身,过来,在曾杰额上印了一个吻。

    曾杰苦笑:“你这是非要当我儿子?”

    夜来,静得听见心跳声,凌晨那悲苦的小脸哀伤地看着曾杰,曾杰叹息:“可惜我对你另有欲望。”凌晨一时软弱,在曾杰床前跪下,头埋在被子上,流下了眼泪。

    曾杰轻轻抚摸那个稚嫩的头颅,头发还有一点软软的,象是胎毛未净的样子。曾杰长叹一口气:“好吧凌晨,我总是不会强jian你的。”

    凌晨哭泣:“谢谢你,父亲。”

    曾杰说:“靠,再叫我父亲,我就干你!”

    虽然有看护,凌晨仍日夜守候,没人时,曾杰赶他走:“去去,不用给我表演苦情戏,我不会原谅你。”

    凌晨那小脸立刻悲苦起来,皱巴成一团:“父亲。”

    曾杰把他拉过来,做出要解他裤子的样子,凌晨惨叫,曾杰笑,一边因牵动伤口痛得吸气。

    凌晨抱怨:“叫你不要乱动,乱动,让你骨头长歪。”

    曾杰笑:“我整个人都是歪的。”

    出院那天,曾杰深吸一口气:“多好,再也不想闻那消毒水的味。”

    凌晨小心翼翼地扶着曾杰,曾杰笑道:“其实你已快自立,养你一两年,白得个大儿子,也是满划算的。”

    凌晨忽然眼睛一湿,转开头去。

    曾杰道:“可是,找警察来吓来,这一顿打,你非挨不可!”

    凌晨身子一颤,从小到大肉体未受过太大的折磨,看曾杰付这代价,怕他也不会轻饶他。

    曾杰说:“今天累了,明天吧,今天我们先出去吃顿饭,庆祝一下。我出院,对你来说不算好事吧?”

    凌晨苦笑:“还好,我也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凌晨进门时看见曾杰手里拿着一支台球杆,曾杰手握粗的一端,在空气中轻轻挥两下,好似在试那球杆合不合手。

    凌晨嗅到空气中危险的味道,他慢慢地关上门,心里想的却是:“我是应该留下来,还是离开?”

    曾杰说:“你为什么不离开?”

    凌晨沉默一会儿:“我知道你是好人,我欺你良善,想占你便宜。”

    曾杰想不到是这样的答案,一时倒呆了,说不出话来。

    凌晨慢慢走过来,站到曾杰面前:“你不知道穷有多可怕,吃顿肉都要考虑再三,买菜专买次品,水果只吃烂的。最可怕的,是那种低人一等的感觉。我不要低人一等,我不会去做饭堂伙计,工地民工,给我一个机会,不要毁掉我,你只当养了个宠物,我会当你是父亲,尊重你,报答你。求你,别上我,那会毁了我!如果你想,你可以打我。我知道……”凌晨轻声地:“你喜欢打人!”

    曾杰的手捏在那根球杆上,捏出汗来。

    凌晨轻声叫:“父亲!”

    曾杰口干舌燥,他说:“跪下!”好的,说他喜欢打人,他是喜欢,愿意挨打,不愿被j污,好的,这也可以。

    跪下,可是一个十分古老的礼节了,现代社会哪有人跪过?

    凌晨一时觉得有点难堪,怎么跪?

    再厉害,再聪明,再凌利,这个十几岁的小子也是处于劣势的人,他越挣扎,加在他身上的折磨越重,可是,又势必不能放弃挣扎,会落到阴沟里去。

    凌晨慢慢地屈一条腿,眼望地,再屈一条腿。

    屈辱令他就要厌弃生命了,怪谁?怪父母吧,或者怪社会,怪不到曾杰头上去,人家有义务每月千八百地养一个不相干的人吗?你答应人家卖身,然后又用计逼人无条件养你,挨打,好似是必然的。

    凌晨笑笑,抬头问:“你干嘛不赶我走?”

    曾杰愣了愣,看着那个跪在他面前的孩子,半晌道:“你不知道吗?我喜欢打人。”你不知道吗?我喜欢你,我爱你,只不过,这爱——是你口中所说的变态。

    凌晨苦笑:“好,打吧。”

    曾杰嘴角一个戏谑的笑:“把裤子也脱下来吧,那也是——我喜欢的!”

    凌晨僵了一下,惨白地抬起脸来,他的脸上写着:“求你,不要!”

    曾杰依旧微笑。

    凌晨垂下眼,慢慢解开裤带,双手拎着裤子,整个僵硬地,半晌,终于哀求:“求求你,如果我——,我知道,我错了,我年幼无知,我……”

    曾杰说:“你可以留条内裤,如果你求饶,愿意脱光,或者,愿意为我用嘴巴解决问题,我会停手的。”

    十三,s

    凌晨闭上嘴,把外裤褪到膝上。

    曾杰走到他身后,“呼”的一声响,球杆抽在他大腿上,赤裸的大腿,凌晨喉咙里闷吼一声,身子向前一冲,双手先是捂住大腿,然后整个人抖动起来,双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腿,指甲直抠进肉里去。

    先是木了,然后那种钻心的痛令得凌晨想跳起来狂奔十公里。

    痛!

    痛不可当!

    曾杰等了一会儿,终于说:“手拿开!”

    凌晨慢慢地松开手,手掌从皮肤上移开的动作已经疼得他吸气。

    棍子带着风声再打下去。

    凌晨痛叫出来,伤痕交叉的地方,已经渗出一滴血来。

    凌晨的双手已痛得不敢碰那伤处,只是颤抖着虚掩在皮肤上,整个人都在发抖,他咬着嘴唇,眼里泪盈于睫。

    曾杰俯下身,在凌晨耳边轻声说:“把内裤脱下来,臀部比大腿扛打得多。不会这么痛,也不容易受伤!”

    凌晨的颤抖慢慢平复,他睁开眼,忽然露出一个微笑来,那惨淡的笑容,在他满是痛楚与冷汗的脸上,象开了一朵凄艳无比的花,令得曾杰呆住。

    凌晨的声音依旧颤抖而虚弱,他低声说:“把我绑起来吧。”

    曾杰一呆:“什么?”

    凌晨惨淡地笑:“别让我丢脸,我不想在你面前连滚带爬地挣扎,父亲,给我留点脸面。”

    曾杰知道自己下手狠了,不过被一个小孩子玩得这么狠,再一点狠劲没有更被人看不起了。

    曾杰蹲在凌晨面前,看着那张年轻漂亮的脸,那张小小的嘴巴,上唇微微突出来,似小鸟的喙,又有一点婴儿般的稚气,他爱这个孩子,他说:“凌晨,不上床也行,说你爱我。”

    凌晨的眼睛重又清亮:“我爱女人!”

    曾杰站起来:“好,我去把花园的长凳搬进来。”

    花园里,有原木做成的长凳,一人长,一个人那么宽,木头厚而重,人绑在上面,怎么挣扎,也不会挣动半分,好似专门为打人准备的。

    凌晨跪在地中央,瞪着一双恐惧绝望的眼睛,想到自己要被牢牢绑在木凳上,任人鞭笞,他感到半边身子都酥软,一动不能动了。

    好可怕的痛。

    凌晨站起来,站起来的这个动作,让他痛苦万分,他慢慢地趴到长凳上,曾杰说:“我会打满一百下,即使你流血,我也会打下去。”

    一百下,凌晨头晕,他在那一瞬间想缩成一团,大声哭叫,或者,从楼上跳下去吧,一了百了。

    凌晨的手放在身体两侧,一条皮带,从凌晨腰上捆过,把身体与手臂同时固定在长凳上,再用一条皮带捆在凌晨的膝盖处,最后把他的足踝也固定住。

    一动不能动。

    凌晨吓得想哭。

    曾杰退开一步,握紧球杆,连着打了三下,一下接一下,打在那因为痛因为紧张而绷得紧紧的大腿上。

    一声痛彻心肺的惨叫:“啊!”

    被紧紧绑住的那个人拼命地仰起头,身子一动不能动,皮肉却如有了自己生命一般跳动着。

    然后那颗头颅,慢慢地僵硬地低下去,抵住木凳,缓缓地用力地辗转辗转。

    曾杰的手轻轻放在那肿起来的伤痕上,凌晨一抖,一声痛叫:“不!”

    曾杰笑了:“不?不再打了?”

    凌晨的头僵硬地仰着,半晌,他颤声道:“堵上我的嘴!”

    曾杰没听清:“什么?”

    凌晨用冷而硬的声音说:“堵上我的嘴!”

    他的意志已崩溃,他知道,他再也受不住了,可是,他不要自己讨饶,他不要用自己的嘴给曾杰取乐,趁自己还余一丝理智,堵上嘴,让屈服的话不能出口。

    曾杰愣了一会儿,问:“要对自己那么狠吗?你挨不过十下,如果堵上嘴,你不能求饶,我打足一百下。”

    凌晨惨笑:“堵上我的嘴,我会感激你。”

    曾杰把宽胶带拿来,“擦”的一声扯开,举到凌晨面前:“只说一声爱我,好吗?”

    凌晨笑:“我爱你,象爱父亲一样。”

    曾杰把他的嘴用胶带封上。

    然后用力鞭打那颤抖的身体。

    肌肉自主跳动,皮肉颤抖,捆绑的痕迹已经渐渐勒到肉里去,甚至勒出血来!

    渐渐大腿上布满了一道道的红肿痕迹,凌晨的挣扎,只是仰起头,低下头,用头撞凳子,曾杰把一块毛巾垫在凳子上,不让他撞破自己的头。

    渐渐,那小小的身体渗出一串串冷汗,白衬衫湿透,半透明地粘在身上。

    凌晨的喉咙里不住呜咽,不用细分辨也可听出,是:“不,不,不要打了,求求你,不要打了!”

    别打了,饶了我,求求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做什么都行,不要再打了,放了我吧,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住手,不要打了,我愿意为你口滛,我愿意,上我吧,来上我吧,来上我吧。

    闷在喉咙里的咆咽,渐渐变成,只是:“不,不!”

    那个小人,已经痛得神志不清,无力动弹,只会说不。

    一连声地不不不,开始还是不,后来变成哦,哦,象叫床一般,是呻吟而不是惨叫。

    才五十下。

    大腿上已没完整的皮肉。

    凌晨痛得再也无法忍受了,给他结束这种痛苦,他什么都肯做。

    曾杰轻轻掀开凌晨的上衣,后背依旧是完好的,美丽的后背,漂亮的肩膀。

    凌晨抬起满是冷汗的脸,眼里全是哀求,这是一张已经完全屈服的脸,曾杰只要扯下那胶带,问一声,凌晨会立刻什么都答应。

    然后呢?

    凌晨会恨他,也会恨自己。

    曾杰蹲下,对着那张惨白的脸微笑:“不,我不会停下来,我会接着打,告诉我,你愿意挨打。”

    凌晨摇头,然后泪水流下来,哽咽。

    不,不要再打了,求你。

    曾杰说:“我会接着打,你会感谢我没有停下来接受你的屈服。”

    凌晨摇头,哭。

    不不不,我不是英雄,我没那么坚强,停下来吧,我愿意做男妓。

    曾杰给他擦去眼泪,轻轻抱住那张汗津津的脸,在凌晨耳边说:“这是我的仁慈,你会感激我的,为什么?因为我爱你。”

    球杆带着风声抽在后背上,凌晨再次发出痛叫声,堵住嘴,声音不会刺耳,可是那惨痛与哀求不变,曾杰被这声音触动灵魂,可是他自这声音里得到不是痛苦,而是欢娱,这声音让他兴奋。

    曾杰冒出汗来:“为什么这声音会令我兴奋莫名?”

    变态,看来我真是变态。

    凌晨眼前渐渐冒出各种奇怪的颜色,这些颜色慢慢混杂在一起,变成一阵一阵的黑色,全身都已麻木,感觉不到痛,只听见背后的风声“呼,呼”做响,每一响,身子都会震动,然后,觉得恶心头晕,眼前发黑,喉咙里发甜。

    他慢慢垂下头。

    十四,心理医生救我

    曾杰打完,凌晨已经一动不动。

    解开皮带,扯下胶带,半昏迷的凌晨说:“别打了,我受不了了!”

    曾杰说:“好了,打完了。”

    凌晨说:“我愿意为你口滛。”

    轻轻一碰,凌晨就会重复:“别打,我愿意。”

    曾杰觉得自己身体里着了火。

    那布满伤痕的年少的身体,让他着火。

    曾杰硬生生站起来,打开浴室的门,合衣站在冷水下,冲凉。

    水声让凌晨清醒,他慢慢抬起头,他知道曾杰为什么去洗澡,他慢慢从凳子移动身体,每动一下,都痛彻心肺,可是曾杰说得对,凌晨感激他,他没有趁凌晨软弱时爬到凌晨身上,也没有解开胶带,听凌晨的哀求,凌晨感激他。

    可是,得快一点回到自己的房间去,留在客厅里,这种样子,会令那个变态兽性大发。

    凌晨慢慢滑下凳子,这个简单的动作,作了一分钟,已痛得他筋疲力尽,伏在凳子上喘息。

    凌晨想站起来,试了几次,微微一起身,已经痛得头昏。

    凌晨四肢着地,慢慢地爬回自己的房间去。

    凉水激在身上,应该立刻可以降温,可是那冰冷的水,在曾杰的身体上差点就激起热雾来,曾杰觉得身体有一种全新的奇异的感觉,象是整个人被什么穿透,又象是一道电流将他激穿,下身有一种不太强烈但地尖锐的刺痛,刹那儿间,曾杰伸手捂住身体,整个人僵硬地象张弓般绷紧,一道热流象脱弦的箭一般射在裤子里。

    曾杰慢慢放松身子,坐倒在地,冷水哗哗自他头顶淋下。

    不用zuo爱也会高嘲?

    曾杰想:“我完了,我真的有病!”

    以前就知道自己喜欢看鞭打折磨的电影,看的时候拿眼角去扫一下别人,看有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一脸兴奋。

    现在他自己亲手证明自己会因为鞭打别人而兴奋到高嘲,曾杰怕到心底冰凉。

    曾杰打电话到沈冰诊所:“给我约个时间,可好?”

    沈冰什么也不问,查一次日历:“下周四早八时或者,明早七时。”

    曾杰说:“明早七时。”

    好,救救我吧,有头发谁愿意做秃头。

    换了衣服,吃片安定,过去看凌晨。

    门开,凌晨抬起头,小猫一样的脸上,一双眼睛有一种老鼠般的表情。

    老鼠的表情:机警,狡猾,胆怯,被打怕了的表情。

    曾杰不知说什么好,转身出去,想了想,拿了止痛与消炎的药。

    看着凌晨吃了药,曾杰拉张椅子坐在床边:“用不用去医院?”

    凌晨冷笑:“怎么说?考试没考好,被爸爸打屁股?”讥讽地。

    曾杰说:“那么,睡吧。”

    凌晨沉默。

    曾杰要走,却又回头:“凌晨,你不会走吧?”

    凌晨笑,不说话。

    曾杰的声音里有一点怯意,再一次问:“你不会走吧?”

    凌晨冷笑:“那要看多久挨一次毒打了。”

    曾杰垂下眼,离开。

    凌晨倒在床上,觉得屋里很宁静,被子的气味很香,床很软。

    总之世界很美好。

    也许只是因为刚刚从地狱走过,所以,平日看不见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让凌晨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怕曾杰了呢?

    原来,曾杰对他客客气气时,他怕得要死,连句话也不敢说。可是现在,他毒打他,他反而不怕了,讽刺嘲笑顶撞,什么都不在乎,也许,已经坏到极点,所以不在乎了。

    他有个感觉,曾杰要过好久,才会来第二次。

    第二天一早,曾杰坐在装修清爽的心理诊所,沈冰在诊室里反而温和亲切:“嗨,曾杰,请坐。”

    曾杰坐在沙发上,身子依然僵硬紧绷:要告诉别人你是个变态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沈冰把咖啡递到他手上,与他并排坐下:“遇到问题了?”

    曾杰说:“我……!”

    沈冰静静等待。

    曾杰我了半天,还是卡在那儿,毫无进展。

    沈冰微笑:“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比较容易回答,曾杰呼出一口气:“我打了凌晨!”

    沈冰点点头:“亲父母也会打孩子,你打伤他了?”

    曾杰抱住头:“那不是重点!我,我打了他,然后……然后——我!”

    他的所有语言。象是排水管遇到块超极大垃圾,堵住了。

    沈冰问:“有快感?”

    曾杰点点头。

    沈冰轻声:“高嘲了?”

    曾杰象泄了气的皮球一下,终于放松身子颓然道:“是的!”好似排泄物一冲而下。

    沈冰点点头:“如果没有虐待行为,你可以葧起吗?”

    曾杰整张脸都涨红了,半晌才小声道:“可以。”

    沈冰道:“那么,没什么大问题。”

    曾杰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冰:“什么?”

    沈冰说:“那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曾杰说:“我我我……”

    沈冰看看表:“我九点上班,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所以,做为一个朋友我告诉你,放松,别太紧张,那不是什么大事。”

    曾杰坐直身子:“不是工作时间?我同你说的话——!”

    沈冰白他一眼:“放心,即不会泄漏出去,也不会匿名写到论文里去。”

    曾杰微微放松:“不好意思,耽搁你的时间。”

    沈冰耸肩:“不要紧,我平时也是七时到诊所,处理些杂务。而且我喜欢这个时间,这个时间的病人,防护罩还没打开。”

    曾杰笑了:“防护罩?”

    沈冰点点头:“人被训练的,一到上班的点,防护罩就会打开,不自觉地就开始说官方语言。”

    曾杰笑。

    沈冰道:“趁我还没上班,我也说点民间传说吧。曾杰,你是真的想治好吗?”

    曾杰愣了一会儿:“什么意思?”

    沈冰道:“戒烟很难,为什么?因为没有人真的想戒烟,谁会想戒掉能给自己带来快乐的事呢?”

    沈冰又说:“戒毒更难,为什么?因为毒品带来的快乐可以与死亡的危胁相抗衡,死都不在乎,还能戒掉?戒毒所能帮人戒毒吗?当然,总能戒一阵子的。”

    :“不过,快乐的记忆令人难以忘怀,总有一天,一时软弱,你知道人世间苦多乐少,如果能轻易得到快乐,那快乐会蒙蔽人的双眼,让人沉沦而不想自拔。”

    曾杰目瞪口呆:“你是劝我不要治?”

    沈冰叹口气:“你喜欢行为治疗,还是安排时间对我倾诉一生不平事?”

    曾杰一下子想起张子期那可笑的行为治疗,半晌他问:“做了行为治疗,会不会更变态?”

    沈冰想了一下:“也有治好的。”

    曾杰道:“象小孩儿每次想吃糖,就用棍子抽一下手?”

    沈冰道:“有时,条件反射会战胜你的欲望。”

    曾杰道:“我不想做一只巴甫洛夫狗。”

    沈冰道:“那么,来同我聊天吧。”

    曾杰问:“能解决吗?”

    沈冰道:“有一点帮助,遇到困难时,有人倾诉比没人倾诉好。”

    曾杰笑起来:“你给我的答案与给张子期的并无不同,都是治不好!”

    沈冰道:“只能做行为校正,如果你可以理智地控制自己的行为的话,比如说,你知道我知道,可是你可以做到不让别人知道,也不伤害别人,那就无所谓,谁没有秘密呢?”

    曾杰道:“这秘密伤害我自己。”

    沈冰道:“你是成年人了,不会天真到认为别的人心里没有一根两根刺吧?连教皇保罗都说自己心里有一条刺。”

    曾杰用手支住头:“跟你聊天真让人愉快。”

    沈冰微笑:“是朋友我才告诉你实话。或者有一天,你不再遇到伤害,不再有挫折,不再感受到困惑痛苦,你不需要靠伤害别人来发泄你的不满,也不需要靠控制别人来消除自己的不安全感,你的毛病自然就好了,会有那一天吗?”

    沈冰想了想,大笑:“会有那一天的,人人都有那一天。”

    曾杰痛苦得想拍案大骂:“你奶奶的,你敢情是耍我来着?”可是沈冰那大笑底下并无多少欢娱,曾杰想这个女人心底大约也有一条刺吧,这一想,那点怒气也就罢了。

    十五,不能得救

    生命如烂泥,还要继续下去。

    曾杰自沈冰处回到家,看见凌晨正挣扎着下地,缓慢地,额头一层细汗,刚刚起床的年轻身体,发散出来的体香,让曾杰沉醉,多么诱人的气味。

    曾杰闭上眼睛,完了,他已经完了。上帝造他,为什么不让他同别人一样,喜欢少女花一般的身躯?为什么只少年的体味会令他灵魂颤动?

    曾杰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床边跪下祈祷:“主啊,是你赦免了我的各种愆尤,是你治愈了我的一切病苦,是你叫我的性命在多次困厄中得到保全,是你用仁慈用无限的接纳和各种恩典给我作了冠冕,主啊,请你让我成为一个正常人吧!”

    祈祷完,曾杰并没觉得内心平静,他慢慢微笑起来:“主啊,是你让我生而为一个变态,主啊,是你让我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的有趣味,主啊,是你让我自别人的痛苦中得到快乐,主啊,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

    主啊,如果有魔鬼,请你自己去同他对抗,我,一个凡人,无力与身体里另外一半黑暗的自我对抗!

    活下去已经那样不易,还要同自己对抗?

    门开,曾杰跳起来,凌晨一双清亮的眼睛,正清如泉水般望过来。

    曾杰怒问:“干什么?”

    凌晨说:“我饿了!”

    曾杰喔了一声,去厨房,走到一半,回头怒道:“你不知道什么叫敲门吧?”曾杰想了想:“你是想看看我在干什么?”

    疑惑地。

    凌晨慢慢后退,是啊,他刚才看到曾杰面如死灰,是挺吓人,虽然他认识曾杰是不会自杀的,可是,他一时冲动就想开门看看,一种奇怪的心态。

    反正曾杰不会在这时候再打他一次。

    这个打过他的人,好象同他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亲密关系。

    凌晨后退,再后退,半晌才道:“对不起。”

    曾杰慢慢走过去,凌晨慢慢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后背抵墙。

    曾杰一只手抵在墙上,身体贴近。

    凌晨后背冰凉,前面却感受到曾杰的身体里的阵阵热气袭人,他退缩,巴不得连鼻子也闭上,可以闻不到那股淡淡的古龙水加上汗水的味道。

    曾杰问:“你想挤进墙里去?”

    凌晨苦笑。

    曾杰微笑将凌晨抱在怀里:“怕吗?我也怕。”

    那些细的肩膀,小小的一个身体,刚够一个怀抱,可以双臂重叠,把那个小小的身体全部搂在怀里,曾杰嗅到凌晨头发里的阳光的味道与洗发水的味道,那股不可遏制的渴望重又升温,想到沈冰说的:能带给你快乐的事情,你怎么可能戒掉呢?

    凌晨在那紧紧的拥抱中嗅到的却是欲望与se情味道,他轻声提醒:“你答应过的。”

    曾杰微笑:“我知道,我只是觉得孤单。”

    凌晨轻声道:“每个人都孤单。”

    曾杰笑:“那么,你也抱抱我吧。”

    凌晨的手臂,慢慢抬起来,轻轻放在曾杰的后背上,轻轻的,只有一点点痒痒的触觉,好似自己的衣服因为静电贴在自己背上的感觉。

    曾杰微笑:“好痒。”

    凌晨慢慢放下手,苦笑:“这种拥抱,我不习惯。”

    曾杰轻轻松开他,后面那痒痒的感觉,越来越痒,直痒到心里去,曾杰苦笑:“好吧。我背你回床上。”

    那么大一个人,背着其实很吃力。

    可是后背的重压,压走所虚空。

    所有的孤单空虚惶惑与挫折失败的感觉,都被这重压压成薄薄一片,灵魂负了重,忽然间变得好适意,再不飘来荡去找不到家,六神归位。

    那热热的身体,比一个拥抱更象一个拥抱。

    如果从曾杰的卧室到凌晨的卧室有一公里那么长,多好。

    凌晨说:“如果只是这样,多好。”

    曾杰笑:“是的,这样也挺好的。”

    曾杰把凌晨放到床上,微笑:“真的,这样也挺好的。我,反正也没有找到爱人,也许一辈子也找不到那个人,那么,至少在你面前,我可以露出真面目,是不是?”

    凌晨沉默了一会儿:“有的人,有许多人都一辈子没找到过爱人,比如,我妈妈。”

    曾杰笑:“你妈妈,她太j滑,不肯爱人,自然找不到爱她的人。”

    凌晨沉默。

    曾杰拍拍他:“被妈妈抛弃是很痛苦,我明白,不过凌晨,你有一点你妈妈的j滑,你也不是个忠厚的家伙,是不是?”

    是吗?凌晨茫然,他真的不是一个忠厚的家伙吗?多少有一点吧?他希望能够得到曾杰的照顾,可是不肯付代价。要不怎么办呢?老老实实地出卖肉体?

    灵魂在肉体里,出卖肉体时,灵魂也就完了。

    曾杰给凌晨端上来粥与咸菜。

    凌晨趴在床上吃。

    曾杰微笑看着。

    凌晨抬头一笑。

    曾杰说:“这么年轻。”

    凌晨道:“光是年轻,也没什么好。”

    曾杰道:“如果你肯,年轻可以换许多东西。”

    凌晨闷住。

    曾杰轻声道:“不换,这年轻也会白白流失。”

    凌晨道:“是,他日追忆似水流年时,人家回忆如何追小女生,如何单相思,我回想如何在床上为一个老男人服务。”

    曾杰听到‘老男人’三个字,终于无法忍耐了:“凌晨,你有必要这样侮辱我吗?”

    凌晨嘴巴里慢慢咀嚼,是啊,他依仗什么?他是不是想试试曾杰的底线在哪里?

    曾杰看起来,很想抬手打人,一只手的手指牵动两下,可他倒底只是转身离去。

    凌晨看他的背影,想,为什么他总想破坏掉他们之间的和睦气氛呢?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这和睦气氛里有太多可怕的迷幻般的温暖,这温暖让想沉下去,想睡一觉。敏感的凌晨觉察出这和睦比强犦更加危险。

    对他的灵魂来说。

    中午的时候,凌晨敲曾杰的门,曾杰道:“进!”

    凌晨推开门,曾杰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凌晨问:“吊灯很好看吗?”

    曾杰问:“有事吗?”

    凌晨说:“中午了,我又饿了。”

    曾杰坐起来,无可奈何地看着凌晨,半晌,苦笑,起身去热饭。

    经过门口,凌晨说:“还有,对不起。”

    曾杰道:“我受伤太深,不是一声对不起就能了结的。”

    凌晨苦笑:“那你再打啊。”

    曾杰忽然回身将凌晨按在墙上,嘴唇就要接触到嘴唇,却又停住。近在咫尺,曾杰看见凌晨嘴上的汗毛,淡淡的,阳光下简直是金色的,嘴唇的艳色,花瓣一样的桃红色,曾杰慢慢松开手,颓然:“对,我老了,我的嘴唇都变成酱黑色的了。”

    凌晨看着那老男人的背影,才不,他比他妈妈年纪还小一点,才三十多岁,他虽然不漂亮,但长得很端正,穿的又好,看起来象一瓶精装的老酒,凌晨不知道他为何自卑。

    十六,绝症

    曾杰坐在沈冰对面,不自觉地在用一支油笔敲沈冰的桌子“当当当,当当当”,沈冰笑:“是第九交响曲吗?”

    曾杰愣了一下:“什么?”

    沈冰微笑,曾杰回忆一下子:“我敲的是一个首歌吗?”

    沈冰笑出来。

    曾杰呵呵两声:“我碰巧是音盲,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