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什么？你要请假去结婚？”
“不是，大哥，醒醒，你知道你在说啥玩意儿吗？”
“路南越？你做手术累傻了吧？你上哪儿跟谁结婚去？”
路南越请假被贺坚撞上，听了一耳朵，便没完没了了，瞪着一双大眼睛，一路上疯狂追问：“不是，啥情况啊？你诓我的吧？”
“咱俩吃喝拉撒都跟你在一块，咋没见过你有女朋友！”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路南越屁股后面，脑袋挖空了也没想出来一丁点儿好兄弟的恋爱痕迹，怎么玩两天手机就要结婚——等等！
“路南越，你不会是网恋吧？”
他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卧槽”了一声：“不带这么刺激的啊，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咋的网恋你也信啊？”
“见过照片吗？开过视频吗？我可跟你说啊，警惕卖茶女，网恋需谨慎！”
“昨儿急诊还接了一位，网恋面基，对方掏出来比自己还大，俩人当场干了一架，凌晨三点，双双进急诊！”
俩人一前一后进办公室，正值吃饭时间，几个实习生正在这里躲懒休息，闻声立马眼睛亮了下：“谁谁谁，谁网恋了？”
贺坚适时闭嘴，但还是忍不住又看了路南越一眼。
后者没什么表情，拉开椅子坐下写医嘱，大家便也没敢多说话，只好继续埋头干饭。
“诶？新鲜啊路医生！”
殷音进来接水，听了两耳朵八卦，玩笑道：“总算放弃你那位白月光了？我就说嘛，人都得往前看，不用在一棵树上吊死！”
大家的耳朵又再次悄咪咪竖了起来。
贺坚不负众望，吞了一大口白饭下去，急了：“啥白月光？我咋不知道？”
“就……诶？不是吗？我上次帮他拿钥匙，不小心从抽屉里带出来一张照片——”
她说到一半，看着贺坚的表情，停下来摸了摸脖子，又小心看一眼路南越：
“这是可以说的吗？”
“不是不是，我咋不知道啊？”贺坚拆了外卖盒，追过去，“咱俩认识多少年了，啥白月光黑月光我咋一点儿都不知道？我要闹了啊！不对——就一个破照片，你咋就知道那是白月光了？”
殷音小声说：“那不是背面写了一行字吗？”
“什么字啊？”
“一串英文啦，”殷音不敢再多说了，接了水立马就往外跑，“没仔细看。”
没仔细看你能判断出来这是白月光？
贺坚才不信。
他端着饭看着路南越，眼睛转了半天，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连路南越都抬头看他。
小钱问：“啥？”
贺坚：“i love you。”
登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路南越也跟着笑笑，然后低头继续吃饭。
“笑屁啊！小时候不都这么写吗？”
“我就不信你们没写过情书！”
“路南越，你自己说！”
……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办公室门被人在外面敲了下，主任站在门口，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夹：“五分钟后，三楼会议室集合！”
轻松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大家纷纷应声，火速低头扒完最后几口饭。
路南越起身，边往外走边给路宸发消息：
“帮我找个阿姨，把房子收拾出来。”
那边秒回：“得嘞！哥！”
“我总算想明白了，我早就说你应该搬出来，毛病不能惯着，她就是看准了你心软！”
……
路南越瞟了一眼，没什么多余的神色。
“哥，我现在就去！”
那边倒也没继续说下去，兴高采烈：“我也搬过去陪你！”
“不用。”路南越说，很快，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你把索隆带过来。”
“好嘞！”
路宸发完语音条才反应过来，又折回去看了一眼，瞬间嗷嗷叫：“哥，我还不如一条狗么？！”
……
——
陈尔“旷工”近一周，春节假期结束前一天，睡到自然醒，才精神百倍地化了个妆，打车去公司。
随着“滴”地一声指纹开锁响，部门玻璃门缓缓向两边打开。
陈尔跟踩着八厘米高跟，站在门内正准备刷卡开门的人来了个四目相对。
后者愣了半秒钟，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下去，垮着张脸，一通唾液输出：
“你还知道来公司啊？”
“昨天让你发周总的报表，你发了个什么鬼东西？”
“你知不知道一丁点儿数据错误，会让公司损失多少？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
“居然还敢跟我玩儿失踪？还关机？！”
“你要是不想干了你就早说！”
……
引得其他工位上同事纷纷侧目。
陈尔就这么站着，默默等她说完，才笑了下，幽幽接话：“那我确实是不想干了。”
曹雯点了个哑炮，愣了下，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干了。”
陈尔在她的注视下，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
半年前，她从前公司离职，因为深受打击，消沉了好一阵子，也过了一段宅的天昏地暗昼夜不分的日子。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半夜爬起来随便投了家跨行业的公司。
说好的双休，入职后却无时无刻不在加班，陈尔一个当三个人使，三天两头大小会议不断，还要被曹雯指手画脚百般支使。
但那会儿觉得，忙点儿也好，完全没心力计较这些，于是一晃眼也真的坚持了半年之久。
她没打算跟曹雯多说，径自绕过她，但是转念一想，又停下来，回头：“宏达对接这事儿，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你也说了，只让我帮你忙转发一下。文件是你发的，数据是你做的，整个项目从头到尾我都没碰过。就只是帮忙转发的工具人，出了问题也能赖我头上？”
“老婆生不出孩子怪炕不热，拉不出屎怪地球引力不够，你不如怪电脑没自动帮你检测错误？”
曹雯在公司，仗着资历老，经常使唤大家帮她干活儿，但架不住她是老板跟前的红人，大家虽然反感，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这会儿被陈尔当面说破，侧目的吃瓜群众也纷纷小声议论。
“话不能这么说，”曹雯面子挂不住，嗤了声：“大家都是——”
“大家都是给公司做事，”陈尔接过她的话头，温和笑笑，“所以我也不敢不上心，转发之前，又打开看了一眼，价格差距过于离谱，所以顺便找赵姐核对确认了下，最后确定你的数据有问题，所以顺手就改了。”
“还有，不出意外的话，那份文档周总现在都还没看。”
“因为你火急火燎说让我必须立马给到对方的时候，我给周总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后面转到助理那里，说周总带妈妈去c省看病了，大概一周后才会上班处理工作。”
“所以那个文档，我委托给助理让下周给周总的。”
“既然对方还没看到，你怎么一口咬定我闯了祸？哦你发现自己数据弄错了？还是——”
陈尔稍稍停顿了下，才笑了下，像是忽然想到般，“呀”了声：“你一开始就故意发了我一份错的？等着我闯祸，然后再做好人帮我‘擦屁股’善后？总不会是因为上次晋升投票的时候，我跟你票数相当吧？”
曹雯脸色瞬间难看地紧：“哎，不要乱——”
“开个玩笑啦！”陈尔笑开，赶在她开口之前，把她经常挂在嘴边的措辞先还回去：“大家都是为公司办事儿，曹雯姐当然不会计较这个，不过下次还是小心点比较好，不要拿公司的损失给个人情绪买单啦！”
周围有人小声噗嗤笑开。
曹雯的经典语录猝不及防被人抢了去，黑着张脸，扭头瞪了旁边人一眼。
陈尔朝她温温柔柔一笑，擦肩而过，进去交辞职报告。
按理来说，辞职需要提前三十天告知，但是公司也有克扣实习期社保等一些违规操作，加上领导赵熹微其实也挺喜欢她，所以虽然遗憾她要走，但也没多为难，大大方方签了字，起身轻轻抱了她一下：
“那就祝你前程似锦，早日暴富！”
“谢谢赵姐！”
走完离职流程，陈尔请大家喝了咖啡告别。
从公司出来，原本预报有雨雪的天气，难得放晴，风和日丽，阳光明朗。
就一个字：
爽！
陈尔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水和三明治，火速吃完，回家收拾行李。
在朝城五年，置办了很多东西，也想过在这里扎根。
最后带走的只有一个行李箱。
陈尔花了一个晚上，做了卫生，又把留下来的东西分类归置好，留给房东阿姨，多付了一个月房租算违约金，交接好相关事宜，然后在网上约好保洁阿姨。
早上八点钟，一人一猫已经上了飞机。
机舱外，轰鸣声渐起，飞机进入轨道滑行，空姐过来提醒收起小桌板，关闭手机或者调成飞行模式，陈尔准备关机的前一秒，收到路南越的消息。
[航班信息发我。]
她草草发了航班截图发过去，也来不及问他是不是要过来接机，空姐俯身温柔提醒。
陈尔乖乖应声，聊天页面空空如也，她于是点开飞行模式。
网络信号断开。
她轻轻吐了口气，也没再想，把手机丢到一边，往后仰靠在座椅上。
飞机开始滑行起飞。
高度攀升。
她看着窗外飞速后退降落的景物，心绪有些复杂，但很快，昨晚熬夜的困倦慢慢袭来，意识逐渐消散。